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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PUB內。

「我到底是招誰惹誰,為什麼當初會想要去招惹一隻腹黑的野豬…」古瑩萱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,手裡還不斷搖晃著酒杯。

「野豬?誰啊?朝陽嗎?朝陽弟,你怎麼可以讓瑩萱那麼苦惱。」狗哥一口接著一口啃著熱騰騰的雞排,一手拍著朝陽的背。

他們依舊坐在吧檯上,只是林天祈的位置就這樣空著,而朝陽就坐在狗哥旁邊。

「靠!朝陽弟,想不到你一表人才,暗地裡卻是陰險狡詐的色豬。」猴哥哇然一聲。

「不…我…」

朝陽無辜地看著古瑩萱,但又不確定是不是在說他?深怕是剛才爭吵的事惹惱到她。

「不是朝陽啦!是…是…」

古瑩萱支吾半天,就是說不出他的名字。想不到連腦袋都根深蒂固排斥他。

「是在說我吧!」

光聽到聲音,古瑩萱就整個臉垮下來,簡直是陰魂不散。




 「你是…天…林天祈。」

狗哥原本要叫他的綽號,但看到猴哥滿是怒意,就趕緊改口。

「你來這裡幹啥?還穿西裝勒!是帶女朋友來炫耀的嗎?」猴哥扠著腰,說起話來格外刺耳。

何映月一手優雅地撫住嫩唇,忍不住笑出聲來,「我不是天祈的女朋友喔!」

「不是女朋友?難不成會是老婆嗎?」狗哥震驚地喊著。

「好了!我要先回家去了。」

古瑩萱猛然站起,身子一個不穩往旁邊傾倒,林天祈跟朝陽看到,迅速地衝向前攙扶,最後林天祈慢了一拍,讓朝陽捷足先登。

「瑩萱小心!」

「謝謝你,朝陽,你看我太笨手笨腳的。」古瑩萱頑皮地吐出舌頭。

「我看是瑩萱喝太多了。」

看他們有說有笑,肢體親密接觸,醋意如狂風暴雨般湧現,林天祈不悅地將古瑩萱拉回自己的懷中。

「我送妳回去。」

「不要碰我!我只要朝陽送我回去。」

古瑩萱皺起眉頭,被碰觸的地方只覺得雞皮疙瘩、噁心至極,反射性地推開他,害怕地握著朝陽的手。

「小萱萱…」

林天祈滿是受傷的臉,總覺得推開的不只是他,還有他的心。

「我們走吧!瑩萱。」

古瑩萱像是體力全失,疲憊地點點頭,任由朝陽帶離開。

「你看到了嗎?現在瑩萱有如此紳士又溫柔的男人對待,幹啥還回頭找她。」猴哥打抱不平地說。

「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!今天我來…就是希望你們幫我將小萱萱追回。」林天祈低頭鞠躬,誠懇又真實。

「天…你憑什麼要我們幫你。」狗哥又差點講錯。

「天哥有他的苦衷,身為好朋友的我們,理當兩肋插刀在所不辭。」鳥哥高雅地啜了一口酒,不疾不徐地說。

「鳥哥--你竟敢背叛我們跟瑩萱。」猴哥露出牙齒,發出吱吱的生氣聲。

「你先別生氣,等你們聽完天哥的解釋後再決定是否原諒他。」

「有什麼好解釋的,狗哥!我們走!」

「喔。」

猴哥跟狗哥準備走人時,林天祈擋在他們面前,不讓他們離開。

「你們有什麼不滿,儘管揍我沒關係。」

「我…不敢!再怎說,天…你也曾經是我們的好友。」狗哥死命搖頭又搖手。

二話不說,猴哥一勾拳,凶狠地往他臉上揍去,力道過大,讓林天祈摔倒於地。

「天祈!」

「天哥!」

何映月跟鳥哥衝向前關心,神情異常緊張畏懼。

「放心吧!這種力道死不了人的。」林天祈一手抹掉嘴角的鮮血,游刃有餘地笑著,隨即緩緩地站起,「猴哥,還有什麼不滿就盡量動手。」

「說吧!你到底有什麼理由?以及…任何事都不准隱瞞,否則我跟狗哥絕對不會幫你。」猴哥指著他的鼻子說。

林天祈眼神知會何映月,她接收到暗示,頗為有趣地笑了笑,想不到他仍舊不擅長表明自己顯赫的身份。

「天祈是Sky Star的繼承人。」

「不會吧!是那個很有名的飯店Sky Star?」狗哥張著嘴慘叫一聲。

猴哥嘴角不斷抽搐著,他拍了拍臉頰,努力保持鎮定。

林天祈接下去說,「我跟小萱萱在一年前早就結婚了。」

「哦…哦…所以那時候我跟猴哥大嫂大嫂的叫,早就沒錯哩!」狗哥恍然大悟地擊掌

「為什麼鳥哥都不驚訝?難不成你早就都知道?」猴哥問。

「從一開始我看天哥表情詭異,就要脅他說出一切。」鳥哥笑著說。

「意思是說,是我跟猴哥太後知後覺哩?」狗哥皺著臉說。

「錯!是不知不覺。」鳥哥一派正經地糾正。

「等等!那你現在跟她是什麼關係?」猴哥下巴指著他身後的何映月。

「我跟天祈只是朋友。」何映月不加思索回答。

「騙人!?」

「不…說是債主關係應該比較貼切。因為先前我害他們分離,天祈就命令我,必須協助他跟瑩萱復合,否則就要一輩子追緝我,讓我不能結婚談戀愛。」

何映月微微低頭,然後眼神對上鳥哥,露出甜美的微笑。而鳥哥發了一下寒顫,有點慌亂地四處瞧看,假裝沒這回事。

「天哥有這麼可怕嗎?」狗哥張大眼驚呼著。

他一直都很尊重天哥,所以也談不上原不原諒的,但基於猴哥的氣憤與威脅,也就不敢吭一聲,不過現在鳥哥站在天哥那裡,就不需要再隱藏自己的想法。

「如果說董事長是狡猾的狐狸,那天祈就是扮豬吃老虎外加披著羊皮的狼,所以說…千萬別惹到他,否則會跟瑩萱一樣,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裡。」

何映月說著說著,其他人有同感地點點頭,尤其最後一句,點頭特別大力。

林天祈故意咳了兩聲,「喂!喂!映月,妳到底是來幫我,還是來拆我的台。」

「兩者兼具。」

「有件事你還沒說,這一年你到底去哪裡?」猴哥問。

「我……」

就在林天祈講述時,狗哥跟猴哥都是一臉驚恐樣,現場播放的音樂伴隨著吵雜聲,讓他們顯得格外安靜。

「你…天哥,你說我們該怎麼幫你?」

猴哥願意這樣稱呼他,就表示已經原諒他,林天祈感動地閉起眼,嘴角揚起睽違已久的笑意。

「首先,我希望你們先隱瞞小萱萱,別讓她知道我們和好,否則怕她會堤防你們。」

「沒問題。」猴哥比個OK

「唔…我怕我會漏餡,所以我少說話。」狗哥摀住嘴巴。

「我這邊也會盡量幫你出主意。」鳥哥胸有成足地說。

「女人的心思我最了解,瑩萱那邊…我會適時出現在她面前,有任何狀況立刻回報讓你們知曉。」何映月手指貼在粉嫩的唇上,單眼閉著。

猴哥突然伸出一隻手,其他人馬上明瞭,跟著伸出手相互疊上去,最後林天祈分別看他們一眼,然後大力地拍疊上去。

「追緝瑩萱大隊出馬!」猴哥氣勢高昂地說。

「好俗喔!叫“追緝大嫂”還差不多。」狗哥說。

「你們取得都很俗,不如叫“追緝棄妻”。」鳥哥挑起眉毛,正經八百地說。

「拜託,別亂取名好不好,如果要取,就要取“逃妻通緝令”。」林天祈笑著說。

「你們真是夠了,我要是瑩萱早就哭死了。」何映月皺著眉,吐血地說

「那就…拜託你們了。」

林天祈嚴肅又誠懇地向他們點頭,每個人有志一同地點頭,隨即晃動著手、精神喊話幾聲,並快速將手收回。

 

隔天,古瑩萱準備騎車外出買菜,才一腳跨出門外,就發現黑色轎車停在門口,她好奇趨前查看,卻發現林天祈從駕駛座上走出,看到他的瞬間,古瑩萱彷彿看到鬼似的,轉身就準備落跑,卻被他一把逮住。

「小萱萱,早安!」林天祈笑臉迎人地打招呼。

「不曉得林先生來這裡有何貴事?」

古瑩萱欲想扯開他的手,怎樣都掙脫不掉。

「這裡是我的房子,當然是想回來就回來。」

「你…好吧!房子還給你,我離開就是了。」

「妳打算住哪裡?」林天祈抓得更緊。

「我住哪裡關你什麼事?」

「妳該不會想跟那個人住在一起?我不准。」林天祈眼神瞬間散發出冰冷寒意。

「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,應該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吧?」

「小萱萱啊,小萱萱,妳要不要確認身份證後面的配偶欄是空白的?還是秀上我的名字?」

「咦!?」

被這一說,古瑩萱覺得蹊翹古怪,當初還以為只是沒去更新身份證,所以是…

林天祈另一手握住她的手臂,硬是將她轉向他面前,讓彼此的距離拉得更近。

「妳真是傻得可愛,只知道結婚的申請流程,卻不知道離婚的程序。」

「唔…快把離婚協議書給我!」古瑩萱凶神惡煞地怒瞪。

「如果說我不給呢?」

「那就搶!」

雖然超級不想碰他,但為了跟他劃清界線、從此毫無瓜葛,就只能這麼做了。

林天祈突然雙手一放,像犯人般舉起手,「盡量摸、儘管摸…最好是將我全身摸透。」

「無聊!」

摸到一半,古瑩萱驚覺有股被捉弄的感覺,生氣地扠腰別過頭。

「既然我們是夫妻,今晚就…」林天祈笑得詭譎。

「林先生,你就自己慢慢住,我要離開這裡。」

古瑩萱皮笑肉不笑地說,轉身準備進屋收拾行李,又被他硬生拉住。

「妳該不會還是想跟他一起住?」

「不會,但我也不想跟你住。」

林天祈想了一下,「算了…房子我不住了…」

就在古瑩萱心裡雀躍一番,高興得歡欣鼓舞時,他又說繼續說下去。

「我跟妳租“夏戀小屋”。」

「對不起!我不租。」

自從林天祈離開之後,古瑩萱沒有經營民宿的經驗,就不再開放“夏戀小屋”,都是靠賣T恤維持生活。

「小萱萱,妳不租給我,就表示妳還是很在乎我,深怕會再喜歡上我是吧?」

「哪來的自戀狂…」古瑩萱忍不住翻白眼吐槽。

「既然不是,那又為什麼不租給我?這不是心裡有鬼嗎?」

「哼!租就租。」

「到時候,我會每天親自登門拿錢給妳。」林天祈笑得開懷。

「不用!這裡都是你的,根本不需要拿錢給我。」

誰想要每天都看到他…古瑩萱一副嫌惡的臉。

「小萱萱,太明顯了!妳的想法全寫在臉上。」林天祈戳了戳她的臉頰。

古瑩萱像是驅趕蒼蠅般,拍掉他無理的手,「要你管我!還有,你到底想握我的手到什麼時候?麻煩請放手!」

「牽到百年好合、百頭偕老、百子千孫…」

「拜託!你是喜宴場喔。」

接下來,古瑩萱跟他幾番纏鬥,才總算要回手的自由權,她氣沖沖地衝進屋內,決定要來好好的消毒、消毒。

晚上,大家固定在PUB內聚會。

「可惡--他到底想要怎樣!」古瑩萱趴在桌上抱頭喊叫。

事隔一年,不僅突然出現在她面前,接著又說他們沒離婚,她真的不懂,他都跟何映月在一起,為什麼還要這樣玩弄她?

「瑩萱說的是誰啊?」猴哥問。

「林天祈…除了他,還有誰可以惹瑩萱生氣。」朝陽握拳氣憤地說。

「這回,他又做了什麼好事?」鳥哥訕訕然地問。

「他住進“夏戀小屋”…」

一想到日後時常會碰面,就覺得百般無奈。

「瑩萱,還是妳要搬到我隔壁,我可以照顧…」朝陽激動地站起。

「嘖、嘖!朝陽弟,飯可以多吃、話不能亂講,正所謂男女有別、男女有別呀!不可以隨便亂來。」猴哥手指左右搖著。

「只是住在我家隔壁,有那麼嚴重嗎?」朝陽一臉無辜。

「朝陽,沒關係啦!反正他也不敢對我怎樣。」

古瑩萱猛然想到,住在隔壁正好,依照現在的情況,要先找到離婚協議書才行,否則往後會延伸更多的麻煩,相信時間久了,他感到無趣就會離開。

「狗哥今天好安靜喔。」朝陽狐疑地盯著他。

「我吃雞排、我吃雞排。」

狗哥低著頭,努力不被看出端睨。越是這樣,朝陽越是拼命盯著他瞧。

看到朝陽快察覺出什麼,猴哥趕緊轉移話題,「對了!瑩萱,既然妳心情不好,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去白沙灣戲水。」

「好啊!好久都沒去了。」古瑩萱開心地拍手。

先前“桃太郎”為了讓她早日脫離悲傷,時常帶她到那邊戲水,玩到夕陽西落才離開。

回到家後,古瑩萱看到“夏戀小屋”整棟燈火通明,從窗外望進去,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。

不曉得他現在在做什麼?

「這麼晚才回來,不怕被壞人拐走嗎?」

林天祈的聲音從家門口傳來。聽到的瞬間,古瑩萱著實嚇了一跳。

「要你管我。」古瑩萱別過身,不屑地說。

「小萱萱,妳有必要每次看到我,說話都要帶刺嗎?」

「不然我該用什麼口氣跟你說話?林先生。」

「我知道是我對不起妳,當初妳母親剛過世,我卻殘忍地拋下妳不管…」

林天祈溫柔地挽起她的手,眼底透出無限的悲痛。

「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,已經沒有好說的。」古瑩萱兩眼逐漸空洞無神,音調平淡毫無生氣,彷彿心早已死去。

「小萱萱,我拜託妳…妳可以打我、罵我,就是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。」

古瑩萱輕搖著頭,不發一語。

「妳這樣只會讓我更自責。」

「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,就不會再回來…」

對於她的話,林天祈不曉得是震驚還是妥協,原本緊握的手卻輕輕地鬆開,不再牽起。

古瑩萱緩步走進屋內,原本逝去的心,卻有股酸澀感若有若無在那蔓延…

林天祈閉起雙眼,原本鬆開的手又再度緊握起,無法原諒自己又輕易放開她的手讓她孤寂,奮力睜開的同時,神情激動地吶喊著。

「小萱萱,我會讓妳再次喜歡上我…這次我絕對不會放手!絕對不會!」

這句話彷彿漣漪一般,輕點著封閉已久的心扉,古瑩萱愣在原地,眼眸半閉撫著自己的心,輕呼口氣,又走進屋內將門關上。

☆☆☆☆☆

早上,古瑩萱將防曬乳液塗了又塗,從臉到身體看得到的全都不放過,拿了幾樣簡單的物品就準備出門,離開前,視線不由得飄向“夏戀小屋”。

小萱萱,我會讓妳再次喜歡上我…這次我絕對不會放手!絕對不會!

他的話又浮上腦海,揮之不去。

天祈…

很快地,當初被拋棄的痛楚瞬間淹沒他那冠冕堂皇的誓言,膝蓋上的疤痕就像她的心,即使傷口癒合,卻也留下傷痕…

騎著小綿羊機車,往白沙灣的路上,風力發電在寬廣的草原上緩緩地旋轉移動,此時,海風大肆吹起,暫緩一時的悶熱感。

古瑩萱停好機車,便到猴哥的店裡跟大家碰面。

此時,狗哥身穿全套式的泳衣,猴哥穿著寬鬆的海灘褲,鳥哥只穿著泳褲露出健美的體格,腳穿古瑩萱自製的“桃太郎”海灘鞋;而她怕曬黑,總是白T恤配七分褲。

「大家都到了嗎?」

「還差朝陽弟。」狗哥說。

「不然我在這裡等他,你們先過去海灘。」猴哥揮著手,拼命趕他們過去。

「可是…」

「別可是了,瑩萱,反正也差不了多少時間」。」鳥哥牽著她的手,神秘地閉起一只眼。

「唔…好吧!」

敵不過大家的催促,古瑩萱跟其他人先到海灘。

裸足在細白的沙,聽著輕柔悅耳的浪聲,眼前的海是如此層次分明、遼闊無際,藍天白雲,天空湛藍無暇,與蔚藍的海相互呼應,融合至另一端的海平面上。

一踏進冰涼的海水,古瑩萱心情豁然開朗,性情像個頑皮孩童,彎下腰掬水潑到鳥哥身上。

「鳥哥,看招!」

鳥哥也不甘示弱,拿起大型水槍扛在肩上,奸笑地說,「瑩萱,小心了!」

說完的同時,連閃的機會都沒有,一道強而有力的水柱直接噴向古瑩萱,噴得全身溼答答、狼狽不堪,她皺起眉頭,拼命吐出鹹水。

「犯規!犯規啦!你怎麼可以拿水槍。」

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。」鳥哥帥氣地吹一下槍口。

「可惡!那我也要找打手。」古瑩萱揮手呼叫正在做熱身操的狗哥,「狗哥…快過來幫我。」

「好,我來哩--」

狗哥戴上蛙鏡笨拙地跑過去,接著整個身體俯衝直下,重力加速度,“啪”的一聲,水花噴濺而上,弄得他們滿身是水。

「哥狗,你怎麼連我都噴。」

狗哥抹去臉上的沙,「瑩萱抱歉!」

這時,朝陽急急忙忙跑到猴哥的店,額頭冒汗、氣喘如牛,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話。

「抱、抱歉…我剛才…有事耽擱…那我們也過去吧…」

「朝陽弟,SORRY!我忘記今天有人要預借衝浪板,可以麻煩你先幫我顧一下店面嗎?」猴哥雙手合掌。

「沒問題!那有說什麼時候會來嗎?」

「什麼時候唷…沒有耶…應該是中午還是下午會來拿。」

朝陽發覺猴哥態度詭異,甚至昨天狗哥也是。為了請君入甕,表面上只好假裝不曉得,靜默觀察他們在玩什麼把戲。

「…我知道了,猴哥。」

「我來了--看招!」

猴哥早已補充水槍的彈藥,在海灘上狂噴射大家,鳥哥趕緊轉身,彎腰補充海水。古瑩萱則躲到狗哥身後,由龐然大物來抵擋攻擊,狗哥也豪爽地張開手臂,替她擋下水柱。

「狗哥超帥的!」古盈萱豎起大拇指褒獎。

看到這,猴哥突然對鳥哥及狗哥露出雪白牙齒,接著彼此有默契地眨眼,準備要來實施那個計畫。

「瑩萱,為了懲罰妳躲在狗哥後面,我們要送妳一個大大大的禮物,受死吧!」猴哥拿著水槍拼命噴射她,而且還只針對臉的部分。

「瑩萱!看我的霹靂狗炸彈!」

狗哥冷不防躲開,飛撲至高漲的浪上,水花大大地濺起。

「小心了…瑩萱…」鳥哥近距離噴著她的臉。

古瑩萱低著頭,拼命用雙手擋住水的衝擊力,噴得她眼睛難以睜開,直嗆鹹水出來,連講話的本事都沒有。

好不容易等到一切靜止,古瑩萱胡亂抹去臉上的水,但雙眼仍舊模糊不堪,彷彿被罩上一層濃霧,天南地北都無法辨認。她跌跌撞撞地亂闖亂摸,就在心裡萌生無形的恐懼,有隻手緊握住她,引導她正確的方向。

那手,好溫暖又令她安心,甚至是似曾相識…

難道是…他?

每當她難過無助時,他總是陪伴在她身邊,每當她暗自垂淚時,他總是適時地出現在她身邊。

古瑩萱咳了幾聲,有些沙啞地問,「朝陽…是你嗎?」

此時,古瑩萱感覺手的力道有些用力,像是在表達他的不滿。

「朝陽,你…怎麼都不說話?」

這句話彷彿石沉大海,過了許久依稀沒有回應。古瑩萱安靜下來,閉著眼感受他傳遞來的溫柔溺愛,對此倍感窩心。

直到就定位,他拿起柔軟芬芳的毛巾替她擦拭,絲毫不馬虎,古瑩萱細長的睫毛,如蝴蝶般翩翩起舞,睜眼確定“他”的身份後,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轉變。

「怎…怎麼會是你!?」

古瑩萱嚇得倒退幾步,萬萬沒想到會是她最痛恨的人。

「當然是我,不然呢?小萱萱。」

林天祈伸手想替她擦去臉頰的水漬,卻被她躲掉。

「你怎麼那麼陰魂不散?」

「當然,我可是從地獄門口又爬回來找妳。」

「無聊。」古瑩萱瞇起眼。

「妳穿這樣打算誘惑誰?」

林天祈雙眼一直打量著她,看得她都莫名臉紅起來,她仔細瞧看自己,T恤被浸溼露出裡面的泳衣,褲子雖然濕透但也只是微微透出泳褲的痕跡。

「你真的很無聊耶!我裡面有穿泳衣泳褲,難不成要跟你一樣,包得密不通風嗎?」

這回,林天祈不像先前一樣穿著西裝,換上深色的長袖衣服及牛仔褲,只露出手掌及腳踝部分。

「穿這樣剛剛好。」

「林先生,你是不是想太多?麻煩請看海灘上的人,有誰穿得比你多?你根本就是把秋天的衣服搬出來穿。」

「說的也是…」林天祈為難地露出苦笑。

他的應答不以往常那般,反倒有股惆悵悲傷的淒涼感。這點嚇壞了古瑩萱,不敢再說話刺激他,只是靜靜地盯著他。

「小萱萱對我真溫柔…怕我會受傷難過,不敢再繼續說話酸我。」

古瑩萱緊握起拳頭,總覺得理智線快要斷裂。只能說,他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,還是說他有自虐傾向?

「你…」

就在古瑩萱準備開口說話時,何映月白皙細緻的手,親密地搭在他的肩上,硬是打斷彼此的對話。

「天祈真是的…都故意追給我跑。」何映月用按耐不住的嗲聲說話。

「映月,妳哦!」林天祈輕搖著頭,萬般無奈。

「討厭啦!」何映月臉頰直接貼了上去磨蹭。

「你們…你們…哼!!」

古瑩萱本來想講話酸他們,但怎樣就是卡在喉嚨說不出口,氣得乾脆直接轉身走人。

「妳真是噁心巴拉,雞皮疙瘩掉滿地。」

林天祈做好預備動作要彈她的額頭,她彷彿未卜先知,體態優雅地往後站開,還從容不迫地整理儀容。

「別說你了!連我自己也覺得很噁心,但為了你們,我可是犧牲“醜相”捨命演出。」

「我好不容易跟小萱萱心平氣和地說話,妳沒事攪什麼局?」

「憑女人的直覺,你跟她繼續耗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,乾脆就來個將計就計,讓她打翻醋罈子,或許能發覺對你的情感,你瞧!瑩萱剛才不就表現得很明顯嗎?」

「我從遠處無論怎麼看,都像是一對噁爛的情侶。」

“桃太郎”一同走過來,鳥哥冷不防吐槽她。

「小鳥鳥,請您的鳥嘴放乾淨。」何映月扠腰瞪著他。

「映月,總覺得妳稱呼我的綽號有些猥褻。」

「這樣說你是剛好…」

看著他們鬥嘴吵架,林天祈是笑得猛搖頭,猴哥是霧裡看花,越看越花,猴哥則露齒奸笑。

「猴哥、猴哥,現在是什麼情形?」狗哥問。

「史上第二組笨蛋情侶即將誕生。」

「那第一組是誰?」

「還有誰?當然是天哥跟大嫂。」猴哥攤著手,嘿嘿地笑著。

「映月,我們先暫停!應該思考接下來該怎麼幫天哥,現在瑩萱恐怕知道我們跟天哥已經和好…」再繼續下去絕對會吵得沒完沒了,鳥哥趕緊舉手打住。

「拉攏朝陽弟。」狗哥說。

「笨蛋!你認為朝陽弟會幫天哥跟大嫂復合嗎?」猴哥說。

「再沒辦法…我就向瑩萱坦承一切。」何映月食指抵在下巴,嚴肅地說。

「映月,什麼都好,就是不要將“那件事”告訴小萱萱。」林天祈眼眸半閉,語重心長地說。

「你這樣值得嗎?」

「我不希望讓她擔心。」

「天祈…你果然是史上第一組笨蛋情侶。」何映月哭笑不得。

「彼此彼此。」

此時,遠處有雙眼睛緊攫著他們,嘴裡還喃喃自語,「原來是這樣…」

 

「可惡!」

回家的途中,古瑩萱只要想到他就恨得牙癢癢的,尤其大家站在他那邊,又更加氣憤難耐,油門不自覺加重幾分,時速飆升起來。

不過…她最後怎麼會落荒而逃?

她根本不需要理會他們,他想跟誰在一起是他的自由。

可是,奇怪的是,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酸澀感,而且還越來越濃烈…

唉…

她的人生又因為他的出現再度被打亂。

隔天傍晚,古瑩萱趁著暑假人潮未過,就連平日也努力做生意。

人潮一波接著一波,他們沒有閒暇的時間可以休憩,直到天色昏暗,月光更加皎潔明亮,星光迷人燦爛,人群才漸漸退去。

「呼…好累…」古瑩萱疲憊地搥著肩。

「辛苦了!瑩萱。這個給妳。」朝陽自掏腰包到外面買手搖飲料。

「真是的…照理說,是我這個老闆買飲料慰勞你才是。」古瑩萱嘟著嘴,邊說邊接過飲料。

朝陽突然握住她的手,一雙透澈的眼緊盯著她不放,語調柔和動聽。

「瑩萱…」

「怎…怎麼了?」

「請妳告訴我,妳對我究竟有什麼感覺?」朝陽眼底充滿無限的溫柔。

這一年來,如果不是他盡心盡力地陪伴,她早就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,對於他,只有數不盡的感謝。

「我…」

就在古瑩萱準備開口時,朝陽提起手輕摀住她的唇。

「妳不用說,我都知道了。」

自己在她的心中是個怎樣的人,從眼睛就明白這一切。

「朝陽…」

突然間,門外傳來劇烈的碰撞聲,轉頭過去,才發現林天祈的拳頭迎擊牆上,牆面還流下殷紅的血,何映月在一旁錯愕地瞪大雙眼,完全始料未及。

「不准我碰妳,卻允許別的男人碰妳,是嗎?」林天祈整個火大。

「你有病喔!」

「對!我就是有病!但妳也別忘了,我們之間有婚約存在。」

「瑩萱,他說的是什麼意思?」朝陽狐疑地問。

「意思是…小萱萱是我的老婆,夠白話了吧!」

「你憑什麼糾纏瑩萱不放!以前拋下她不管,現在才在後悔。」朝陽跟他大眼瞪小眼,不斷怒喊著。

「你這個外人憑什麼管我?」

「林先生,請你嘴巴放乾淨點,朝陽對我而言並不是外人。」古瑩萱憤怒地說。

林天祈撫住額頭,瘋狂大笑,「小萱萱,妳敢確定他接近妳沒有任何目的?」

「目的?我看你是妄想症發作。」

「好!那我問妳,他的姓氏是什麼?」

被這一問,古瑩萱完全不知道他姓什麼,以前也沒特別去注意。

「讓我告訴妳,他姓何,是映月的親弟弟。」

「朝陽,這是真的嗎?」古瑩萱不敢置信地望著他。

朝陽靜默了一會,隨後才微微頷首,「沒錯…」

「你們…你們…」

古瑩萱氣得直顫抖,總覺得有股氣憋在心頭,隨即大力地跺腳,頭也不回地衝出去。

現場留下尷尬的三人,朝陽斜瞪著林天祈,濃厚的怒火逐漸蔓延。

「你憑什麼告訴瑩萱我的身份。」

「朝陽…」

何映月站出來要替林天祈說話,卻被朝陽斥喝打斷。

「姊姊,麻煩不要插嘴,這是我跟他的事。」

「你…」

何映月眉頭微皺,想生氣也無可奈何,現在她根本沒資格教訓他,畢竟這件事是因為她的關係所造成的。

「我只是怕小萱萱太過單純被你騙。」

「我看不是吧!分明就是你怕我擄獲瑩萱的心。」

「沒錯!所以麻煩請你離小萱萱遠一點。」

「林天祈…你給我聽清楚,就算姊姊、狗哥、鳥哥、猴哥站在你那邊,我是絕對不會將瑩萱讓給你的。」

昨天出發到白沙灣前,就被姊姊半路攔阻,接著猴哥用莫名的理由將他留下,結果讓他看到他們一群人有說有笑,便立刻明白所有的來龍去脈。

「勸你最好早點放棄,因為我…是不會再放開她的手。」林天祈右手緊握,堅毅且強硬地說。

「我拭目以待。」

何朝陽雙手交疊於胸前,嘴角勾起一抹不明的淺笑。

PUB內,古瑩萱喝得爛醉如泥,趴在桌上一杯又接著一杯,就算“桃太郎”連番上陣勸導都無濟於事。

就在大家束手無策時,何朝陽落寞地站在她身旁。

「瑩萱…對不起!我不該隱瞞妳何映月是我姊姊的事。」

「又如何?你們每個人都在騙我、玩弄我,現在我到底還能相信誰?」

古瑩萱生氣地甩手,接著轉身猛搥何朝陽的胸膛,作為發洩。

「對不起…瑩萱,我不奢望妳會原諒我,但是我希望妳能傾聽…」

何朝陽沒有半點動作,任憑她搥打直到冷靜為止。

「在我國小的時候,父親因為經商失敗,本來要帶全家人一起共赴黃泉,那時姊姊抵死不從,並趕緊拍掉我手上的毒藥,我才得以存活下來。後來通知警方,父母親送到醫院早已回天乏術,我跟姊姊從此相依為命,但也因為債主的關係而四處躲藏…」

聽到這裡,古瑩萱臉龐貼近他的胸膛,難過不已。

「姊姊為了養活我,高中畢業就去工作,而我也偷偷埋著姊姊去餐廳打零工,雖然生活困苦卻過得很幸福。直到前年,債主找上門要我們半年內還債,否則就脅迫姊姊下海,並殺掉我來詐領保險金…」

「王八蛋!」猴哥不斷咬牙切齒,彷彿要將那些債主碎屍萬段。

「猴哥,鳥哥好可怕…」狗哥畏懼地點了點猴哥的肩膀。

猴哥跟狗哥紛紛轉頭,嚇得連忙後退,寒毛直豎。

「他們要是敢動映月一根頭髮,我絕、對、不、會、放過他們…」

鳥哥純黑的眼逐漸沉澱,猶如深不見底的潭水,又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,讓人感到莫名的恐懼。

「鳥哥冷靜點…冷靜點…」

猴哥跟狗哥拼命舉手安撫他,深怕現場所有人會掃到颱風尾。

「為了還債,姊姊瞞著我接下任務,明知道妳跟他是互相意愛,卻還是從中破壞來達到目的。後來姊姊如願以償得到費用,不僅還清所有的債務,並留下一筆費用要送我出國留學,我覺得事有蹊蹺,要脅姊姊說出真相。出國前,我瞞著姊姊到墾丁大街找尋妳,本想當面向妳道歉,但在看到妳的瞬間,妳那柔弱且堅強的身影,讓我深深地愛上妳…」

何朝陽低下頭,讓髮掩蓋他的視線。

「朝陽…」

古瑩萱語帶悲傷地抱住他,不再計較這一切。

也許是過度放鬆,也或許是醉了,隨後便昏昏欲睡,糊里糊塗進入夢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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