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lose

玥耀旅道,是人族與妖精族的交界道路,全長僅有十公里,一路上全舖上磚石,在寬廣的道路上,可看到許多形形色色的人,商人及旅人更是不計其數,道路兩側種植樹木,讓炎熱的氣候不再那麼悶熱,反之還有些涼爽。

人來人往的路上,突然奔馳著一群騎著馬的魔妖士兵,個個是威武雄壯、兇狠無比,嚇得大家閃躲到一旁,接著大批的士兵護著中間的馬車。

馬車內,坐著凱跟愛絲珀。

一想到先前那件事,凱越想越生氣,索性大罵了起來,「可惡!」

「凱大人,您是怎麼了?」

愛絲珀心底明白他為何生氣,只是他脾氣詭異,又與他不識,也不敢直言。

「要不是那個人出來攪局,早就讓人民乖乖聽從吾。」

愛絲珀也有所認同。人族目前是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況,憑凱的能力及長相,都證明是失蹤十三年的王子,假使好言相勸,人族也許會服從,偏偏半路殺出程咬金…不僅理論說得很透徹,並讓凱露出兇殘的一面,導致人族對凱產生莫大的懷疑。

不過,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凱喪失理智的模樣…

「妳在想什麼事?說出來聽聽。」愛絲珀認真的模樣,讓凱感到有趣。

既然他都這麼說了,愛絲珀就恭敬不如從命,大膽說出心裡的疑慮,「為什麼突然決定要出發到妖精族?」

「目前要人民信服吾已是不可能的事,所以必須先得到妖精族的權力,一旦權力到手,人民也不得不順從吾。」

「這…嗯…」愛絲珀本想問另一個問題,又怕引起他的憤怒,只好將話又吞了回去。

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,凱直言,「妳想說什麼就說,吾不會責備。」

「那時您為什麼會突然喪失理智?」

「那種神情…」凱將手放在下巴,往窗外看去。

「神情?」

凱往後躺下,讓身體整個陷進軟墊中,一副不想開口的慵懶模樣。

見狀,愛絲珀相當明瞭他的意思,乖乖地閉上嘴。

「妳知道吾為什麼會放過那個人。」凱緩緩開口,眼神卻仍舊望著窗外。

「不是人族要您放過他?」

「那時殺不殺他,對吾來說都無所謂。」凱冷哼的一聲,將雙手交叉於胸前。

「此話怎說?」

「就算吾殺了他,仍有辦法讓人民順從吾。」

愛絲珀眨了眨眼,更加疑惑,「既然您有辦法讓人族順從您,當時為何不殺了他?」

「因為…好玩。」凱冷笑著說。

「好玩?」

「吾玩得相當盡興,所以決定留他一條小命…」凱笑得更詭異,「但願下次遇到他的時候,不要讓吾太失望。」

愛絲珀猛然睜大雙眼,那時說要出發到妖精族,恐怕是故意說給他聽的。

抬頭瞧了凱一眼,眼底透出詭譎和陰鷙,讓人心生畏懼,她趕緊將頭轉向窗外,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。

她總算了解,這一路上,為何有股莫名的恐懼感,更明瞭為何不敢隨意觸怒他,因為他的眼神跟女王陛下很像,甚至是一模一樣…

二十!

風第二十次打起寒顫,轉頭往後看了又看,卻也沒發現什麼。

他怪異地搔了搔頭,天氣明明就相當悶熱,可是從剛才開始,就不斷開始打寒顫,難不成即將大禍臨頭?

走著走著,突然左前方有位妖精孩童坐在石頭上呼救,孩童高舉著手,淚眼汪汪地求助,只可惜,大家不是當作沒聽見,就是將他當作隱形人。

感覺孩童坐在那已經一段時間,再繼續下去恐怕就黃昏了。

風本也不想理會,但孩童像是看到什麼似的,立刻衝向前跳到風的背上,並安穩地躺好。

在感覺孩童的重量瞬間,風猛然重心不穩,差點跌跪在地,所幸自身的反應快,才免於跌到地上的慘狀。

想不到孩童身形瘦小不堪,卻有著三個大人的重量,不過這對他來講不算什麼,自小訓練的時候,曾揹過百年的棕櫚樹鍛鍊體魄。

「我的腳受傷了,揹我回家。」孩童眼睛張得不能再大,如受傷的小貓,憐憫萬分。

在看到傷口的瞬間,風感到相當無言…也難怪大家不願理會他,只不過是膝蓋破皮流出幾滴鮮血,簡單的皮外傷。

不過,比起腳上的皮外傷,手上的傷較令人怵目驚心,雙手有著大小不一的新舊傷,有些傷痕甚至是手腕到手臂的長度,傷口盡是刀傷及燙傷,如此看來,他恐怕非等閒之輩。

「我有事在身,恕我拒絕。」風說。

「我只要到楓禾鎮的城門處就行了。」

風想了一下,楓禾鎮是第一個必經之鎮,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,也就答應。

「好吧!」

孩童露出可愛的小虎牙,開心不已。

踏在平順的磚石上,風馬不停蹄地奔跑著,最後不到十分鐘就到達目的地。

一踏進楓禾鎮,天空陽光普照、風和日麗,每當人族及魔妖族經過此地,都會忍不住抬頭望著太陽,縱然刺眼逼人,仍舊會盯到眼睛酸痛才肯移開視線。

就只剩下妖精族能看得見太陽…

風也不由自主地望著太陽,眼神流露出惆悵。

背上的孩童緊拉住風的衣領,「把我放在這裡就好了。」

「好。」

聽完,風立刻蹲下,孩童活潑地跳下,然後快速衝進鎮內。

原來他還會跑啊…

仔細想想也是,他的腳只是受皮肉傷,又不是骨折不能行走。

風走進雄偉牢固的城門,楓禾鎮的妖精們各各朝氣蓬勃、充滿活力,這點不同於人族,表面雖然堅強,但眼神總露出揮之不去的陰霾。

畢竟妖精族的君王還活著…

楓禾鎮,凡是人族要到妖精族境內,皆必須經過此鎮,人文的交流及人才的聚集,使得這裡變得發達先進,自然而然,儼然成為國家的主要城鎮之一。

正當風前腳踏入,殊不知夏蕾雅與楓夜後腳也跟著進來。

「這裡還真富庶。」夏蕾雅環繞四周,眼底閃閃發光。

楓夜看她像是外出郊遊似的,幾乎讓鬥志快消耗殆盡,「拜託!妳到底想不想殺無情男。」

一整路,夏蕾雅不是到處走馬看花,要不就是閒情逸致地坐下看風景,簡直快逼急她了!

「好啦!我們走吧!」夏蕾雅笑了笑。

最後,在鎮內找尋許久,依舊沒有看到風的蹤跡,找到累了,就坐在噴水池旁的階梯上休息。

「那個無情男的特徵如何?」楓夜隨口問。

「風有著金黃色的頭髮、深綠色的雙眼、腰間有把劍,劍上掛著藍寶石…」

楓夜一手撐著下巴,邊聽邊盯著人來人往的路人,突然間,人群中出現夏蕾雅口中所描述的無情男,體內的正義感再度熱血沸騰,深怕夏蕾雅會不忍殺掉風,決定親自動手。

就這樣,楓夜無聲無息地開溜,打算將風引到不遠處的空地對決。

由於天性充滿“活力”,又擅長使用法術, 避免不了用法術爭鬥,剛開始,大家都直接就地解決,幾乎將建築物毀得稀巴爛,那段慘絕人寰的黑暗時期,導致建築物無法熬過一個星期。

最後國家的財政赤字居高不下,只好挪出空地讓人民去爭鬥,並規定誰破壞建築物,全數賠償金額由那人負責,從此建築物就倖存到現在。

此時,夏蕾雅專心於風的特徵,完全沒發現楓夜已偷溜走,「對了!他的腰間掛著特殊腰飾…咦?人呢?」

東區山坡,有著寬廣的空地,四周樹林環繞,常被妖精當作訓練法術及決鬥的地方,因此地面幾乎是凹凸不平。

空地處,風與楓夜在此互相對峙…

風不明白對方究竟想怎樣?只知道剛才情況相當混亂。她憤怒地指著他大吼,接著大家都停下腳步圍上來,一臉看好戲的模樣,最後只好跟著她來到這裡。

「妳找我有什麼事?」風率先打破沉默。

「廢話少說,拔劍吧!」楓夜惡狠狠地指著他。

「理由是什麼?」

「想活命的話,就動手吧!」楓夜快步地衝出去,並伸直手臂。

手臂伸直的同時,繩子彷彿富有生命力般,一圈又一圈地從手中上脫離,直到繩子完全飛出之際,他立即抓住末端並熟練地甩動,讓繩子蜿蜒前行到風的面前。

見狀,風側身一閃,輕而易舉地躲開,只是在下一刻,當楓夜抽回繩子時,繩子從後方劃過風的手臂,剎時,左臂噴濺出火紅的血花。

楓夜左手接住飛回的繩子,得意地說,「這就是你小看這武器的下場。」

「的確!想不到看似繩子卻是武器,並以凝空石製作而成。」

據他所知,凝空石具有延展性及韌性,同時又具備硬度,可變幻無窮的武器,不過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奇特造型。

只是令風感到不解的是…她竟然能將武器發揮得淋漓盡致,彷彿自身與武器融為一體,毫無破綻可言。

「沒想到你還滿識貨的,我的“虛鏃”確實是凝空石所造。」楓夜將手放在下巴,像貴婦般放聲大笑。

竟然是這般棘手的武器…

假如硬碰硬,恐怕只會讓自己的劍加快毀壞,想了一會兒,決定趁對方不注意,轉身逃跑。

笑到快岔氣時,楓夜才回神過來,發現風正準備偷溜,不由得火冒三丈。

「想逃!門都沒有。」

楓夜立刻甩出虛鏃,這回,虛鏃像是有彈性似的,越伸越長,直到虛鏃碰到目標後,將風一圈又一圈地纏繞住,綁得無法動彈。

「臨死前,你有什麼話要說?」

風語氣雖是平淡,但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,「下次在綁人時,記得要打結。」

「什麼!」

虛鏃就這樣慢慢滑落,直到掉到地上為止。

楓夜憤怒地撿起虛鏃。她受到侮辱了!絕對要殺他滅口,否則這件蠢事傳到族人的耳裡,恐怕會變成閒話家常的笑話。

「受死吧!」

看到虛鏃再度拋來,風這次不再任由她擺佈,連劍帶鞘地拔起並將虛鏃打掉,只是,當劍碰到虛鏃時,劍身整個被纏住,無論怎麼拉扯就是無法甩開。

結果,兩人就像拔河一樣,拉來又拉去。

幾次下來,風仍舊泰然自若、穩若泰山,相較之下,楓夜卻早已滿臉通紅、氣喘吁吁。

明知敵不過對方後,楓夜心一橫,左手向前打直準備施展法術。

「孕育萬物的開創之神,請將天地之氣分獻於我--火焰術。」

聞言,在無計可施之下,風只好拔劍對抗。

只是,當火焰出現的瞬間,就連風也看傻了眼。它的外表像是鬼火,顏色是紅中帶澄,而且飄浮不定、行動緩慢,還越來越小,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消失。

最後就如風想的那樣,火焰飄到他面前五公分處時,就消失得無影無蹤,可憐的身影就算用放大鏡找也找不到。

受到第二次侮辱,楓夜收回虛鏃,直接凶狠地衝了出去,只可惜,出師未捷身先死,被腳下的小石頭絆倒摔飛出去。

「啊--」

楓夜尖叫了聲,原以為會跌得很悽慘,結果風卻出手抱住她,免於受傷的窘境。

彼此不經意四目相交,楓夜看得入迷,就連臉蛋也不爭氣地紅了起來,在她眼裡,風變得帥氣迷人、不同凡響。

難不成眼睛戴上了濾鏡不成?不然怎麼從豬頭變成王子?

「好帥喔…」楓夜宛如少女似的,十指交扣,眼底散發出光芒。

見狀,風驚慌失措地鬆開手,讓她直接摔倒在地。

「好痛…」楓夜揉著臀部哀號著。

「抱歉。」風說。

楓夜突然驚醒過來,差點忘記要取他的性命,「不用說了,你這個負心漢。」

「負心漢?」

風總算明白被追殺的原因,不過他怎麼變成負心漢?難道是夏蕾雅?

「等…」

不讓風將話說完,楓夜閉上眼丟出虛鏃,深怕多看他一眼,就會忍不下心動手。

虛鏃迎面襲來,風反射性提劍擋下,兩器相撞,剎那間,劍發出低沉的悶聲,彷彿失去劍本身的靈魂。

一聽,楓夜有所恍然大悟,立馬收回虛鏃,正準備開口之際,夏蕾雅狼狽地從後方竄出。

夏蕾雅擋在風的面前,喘息了一會兒,才斷斷續續將話說完,「風…他不是負心漢…妳誤會了…我跟他是結伴同行的夥伴…請妳不要殺他…」

楓夜偷溜走之後,便四處向路人打聽消息,最後全都指向東區山坡。

偏偏她對這裡不熟,不是迷路、就是在原地繞了好幾圈,又不時被地面上的洞給絆倒。

「我知道了。」

聽完的瞬間,夏蕾雅原本緊繃的神經完全放鬆下來,就這樣虛脫般的癱在地上。

楓夜雙手交叉於胸前,對夏蕾雅笑著說,「其實他並不是故意拋下妳,而是他的劍受損無法使用,我想…他是不希望連累到妳,才故意這麼做。」

「是這樣嗎?風。」夏蕾雅急迫地追問。

風難為情地別過頭,「嗯…」

「你的劍受損,怎麼不去修理?」楓夜問。

「現在魔妖禁止大家製作武器,更別說是修理了。」

「那應該只限於人族。」楓夜驕傲地一笑。

「怎麼說?」

「我族的迪奧洛陛下還活著,魔妖自然就比較不敢管我們。」

「就算如此,這把劍是由凝空石所造,恐怕沒多少人會修理。」風說。

凝空石製成的武器,一旦損壞,恐怕連原本的製器師也不見得會修理,必須是具備天資再加上後天培養才有可能。

楓夜奸笑著,「我倒是知道有個人會。」

隨著楓夜而走,由東往北走,原本四周喧鬧熱絡聲逐漸變成打鐵聲,其實要是了解妖精的習性想迷路也難。

城市劃分為東、西、南、北四大區域--東是商業區,西是住宅區,南是文藝區,北是武器區,每個地區都有空地。

楓夜指著正前方,「那裡就是我族最有名的打鐵街。」

風跟夏蕾雅在踏進打鐵街的瞬間,眼神不免透出訝然,這裡與人族簡直是大相徑庭,不僅人聲鼎沸,製器師正現場鑄造武器,群眾毫無忌諱地挑選,完全不將魔妖放在眼裡,至於魔妖都摸摸鼻子掉頭走人。

打鐵街的兩側是連棟的兩層樓房屋,房屋後方有條清澈的小溪,以方便汲水製作武器。

最後,他們停在一幢破舊的屋子前,屋頂全是修補的痕跡,窗戶生鏽,門早已變形無法完全關上,這副慘狀相信沒半個小偷想上門光顧。

楓夜猛然停下腳步,轉過頭看著他們,兩隻手的食指互相絞著,嘟著嘴說著,「我不確定他是否會幫你修劍。」

「為什麼?」夏蕾雅問。

「因為…因為…他是個怪人。」楓夜扭捏地說出,「必須要他看得順眼…才願意幫忙。」

其實還有個重點沒提到,不過這她哪說得出口,如果被質疑妖精都是怪人就糟了。

「既然都來到這裡,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?」

風看得出她面有難色,恐怕沒那麼好解決,無論如何,只要能修理好劍,要他怎樣都行。

「真不虧是我心目中的王子。」楓夜十指交扣,眼裡滿是愛慕。

楓夜深吸一口氣,然後在門口前大聲喊著,音量大到整條街都聽得見,「死小鬼,我來了!」

沒多久,屋內傳出低吼聲,既生氣又無奈,似乎對楓夜感到沒輒。

隨後,走出一位棕綠髮色的妖精,眉心間有著石頭形狀的胎記,外表竟是不滿十歲的小男孩。

「吵死了!」他露出虎牙,兇惡地吼著。

「普彌達,有人要請你幫忙修劍。」楓夜拍著他的肩膀。

「誰啊?」普彌達不悅地朝風看去。

兩人對眼的瞬間,普彌達嚇得下巴快掉下來,好死不死,竟然是揹他回來的旅人,他可不想被楓夜知道,自己裝可憐來博取同情,否則絕對顏面掃地。

普彌達像木偶般,語氣僵硬地說著,「第一次見面,很高興認識你。」

「我們不是…」風狐疑地看著他,他們不是早就見過面了。

話還沒說完,風就被普彌達拉到一旁,用彼此聽得見的音量說話,「假裝不認識我,我就幫你修劍。」

「好。」

普彌達逕自往屋內走,「好了,都進來吧!」

「很可疑唷?」楓夜雙手扠腰,瞇著眼說,「你以前不是都要別人說出自己的糗事,才會願意幫忙嘛?」

「這個…那個…」普彌達慌張地別過頭,額頭冷汗直流。

越是表現古怪,就越是可疑,楓夜彎下腰,逼著他說出,「非、常、可、疑。」

「既然妳不相信我,那好…你就說出自己的糗事。」普彌達指著風,眼睛瞪得老大,彷彿要是不遵從,就別想叫他修理劍。

「有次讀書讀得太累,結果不小心就睡著了。」

聽完的瞬間,普彌達額頭露出三條黑線,這算哪門的糗事,不過看他講得頗認真,也不知該怎麼吐槽。

「算了…」普彌達感嘆了一下,隨後不知想到什麼,露出邪惡的笑容,「不然就用楓夜的糗事來代替吧!」

「她的糗事?是指…想綁人卻沒打結?還是想攻擊人,反而是自己跌倒?」風不確定地問。

此話一出,丟臉情緒猶如排山倒海而來,一個糗事就算了,還接連講了兩個。

楓夜倒在夏蕾雅的懷中,哀號慘叫了起來,「討厭啦~~好不容易將小風風建立起王子形象都完全幻滅了啦!」

小風風…這是在叫他嗎?風整個人呆若木雞。

「小風風…」普彌達起雞皮疙瘩,並用珍重的眼神看著風。

看到這,風不禁面有難色。

普彌達用小拇指掏自己的耳朵,「好了啦!妳少來了,這種糗事我早就聽膩了。」

「也是,趕快修理劍比較要緊。」楓夜扠腰笑著。

更往裡面走,製造及修理的器具佈滿四周,較特殊珍貴的就掛在牆上,全數加起來甚至可買下一座城鎮也不成問題。

「你不怕工具被偷嗎?」夏蕾雅好奇地問。

普彌達啞然失笑,「噗…小偷光是看到我這破爛房子,就沒有想進來偷的意願了。」

「別聽他亂講,根本就沒人敢偷御用製器師的東西。」楓夜嘴角抽搐地說。

御用製器師是君王所御賜的,所有器具會被烙上皇族的印記,就算不幸失竊,也能在半天內找回,除非是想找死,否則沒人敢偷御用製器師的物品。

「你好厲害哦!年紀輕輕就成為御用製器師。」夏蕾雅滿是佩服。

「哈哈哈…妳還真識相,我本來就是天才,在我八歲那年…」普彌達鼻子整個翹起來,驕傲地誇耀自己的豐功偉業。

「慘了!又來了…」楓夜用手撐著額頭,感到頭疼不已。

她竟然忘記跟他們說,絕對不可以稱讚普彌達,否則他就會原形畢露,誇耀自己的光榮事蹟好幾個小時。

隨後,楓夜拉著普彌達的衣領,熟練地將他拖進去屋內。

穿過玄關,他們走進第一扇門,室內佈置相當簡陋,只有書櫃、桌子跟幾張椅子,書櫃上擺滿製造及修理武器的書籍,其餘什麼都沒有,不難想像,他的生活就只有與武器為伴。

普彌達坐在靠自己最近的椅子上,等到其他人都坐穩後,才開始說話,「把劍給我。」

風輕輕頷首,然後將腰上的劍遞給普彌達。

普彌達接過劍後,單手拔起並筆直豎起,細心觀察著劍身,原初還看得很高興,但不知發現到什麼,猛然睜大雙眼,換上嚴肅的神情。

「我只能說,你跟這把劍太糟糕了。」

楓夜生氣地站起身,猛力拍打桌子,「你憑什麼這麼說!」

「請你告訴我,我跟這把劍哪裡糟糕?」風完全沒有動怒之意。

普彌達對楓夜翻了翻白眼,「人家都沒生氣,妳生氣些什麼。」

楓夜不停傻笑,好讓自己有個台階下。

「你應該不曾跟這把劍說過話,對吧!」普彌達篤定地說。

「確實沒有。」

普彌達詳加解釋,「任何一樣武器,無論經過多少人之手,只要與武器波長吻合、心靈相通,就能使人變得更強;假使沒有,人與武器就只是分別獨立,不會有所成長茁壯。」

「要如何才能與劍心靈相通?」知道有變強的機會,風迫不及待想了解。

「很可惜!恐怕沒辦法。」

「你說這種話,根本就是把人家當笨蛋耍。」楓夜憤怒地站起拍打桌子。

普彌達握緊拳頭,額上的青筋都爆出來,「拜託!妳可不可以安靜的聽我把話說完。」

「是…」楓夜像小貓般溫順地坐下。

普彌達雙手交叉於胸前,淡淡地說,「此劍由凝空石打造,具備與眾不同的靈性,一旦與他人心靈相通,就不會接納別人,不過…仍可以試著與它溝通。」

「要如何溝通?」

「這先等等,還有另一個最、最、最糟糕的事。」普彌達語重心長地說出三個最字,要他有所心理準備。

「不會吧…剛才那件事還不是最糟糕的?」楓夜嘴角不停地抽搐。

「氣的技法有柔與剛這兩種,為了增強自己的能力,製器師會製造兩種性質的武器。假使自己是柔的攻擊方式,卻使用到剛的武器,會讓武器加快損壞,反之…」

「你說這些話我們都知道,到底這跟小風風有什麼關係?」楓夜耐不住性子,出口打斷普彌達的話。

再讓他繼續廢話下去,恐怕會沒完沒了,每次講話都不講重點。

普彌達有些生氣地鼓著臉頰,然後不理會她,繼續用自己的速度與節奏說話,「我要說的是,劍身中央處有眾多密集細小的裂痕,其表示…他的氣是擁有柔與剛這兩種特性。」

「什麼!?」楓夜失聲喊出。

「可是他之前使用過的鐵劍都沒事,為什麼這把劍卻…」夏蕾雅疑惑地說。

「我相信他很少去使用鐵劍。」普彌達斬釘截鐵地說。

「你說得沒錯。」風神情有些黯淡。

這也是他連劍帶鞘攻擊敵人的原因…

以前師父總是告誡他,能盡量不拔劍就不要去拔,那時他不懂,如今可真是大徹大悟…

「難道沒有具備柔與剛特性的武器嗎?」夏蕾雅不放棄地追問。

普彌達露出神祕的笑容,「據說,封印之劍不同於其他武器,它可以與任何人心靈相通,甚至擁有柔與剛這兩種特性,更是…我長年以來的追求目標。」

話一說出,大家立刻垮下臉。別說得到那把劍,甚至連影子都沒瞧過,因為封印之劍早在伊祐陛下逝世前,不見蹤影許久。

「你這句話根本是廢話,還追求的目標勒。」楓夜翻了翻白眼,吐槽著。

普彌達故意裝傻,然後轉移話題,「在修理劍之前,我要你們到北區山坡摘完全綻放的幻花,記住!我是要完全綻放的幻花。」

「幻花?那是什麼?特色又是什麼?」楓夜問。

「這…」普彌達猶豫了會。

「幻花,生長在氣候乾燥、日夜溫差大的環境,特色是花瓣會吸附早晨的露珠。」夏蕾雅說出迷迷糊糊冒險日記裡的記載。

「對、對!沒錯!」普彌達趕緊點頭附和,「那就是幻花。」

楓夜白了普彌達一眼,「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幻花的特色吧。」

普彌達尷尬地傻笑,隨後將劍遞到風的面前,「這劍還你,千萬要記住!無論發生任何事,絕對不能使用這把劍,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,到時候連我也無能為力。」

「嗯。」風點點頭。

普彌達勾了勾手指,示意楓夜走近一點。

「怎樣?就算你阻止我,我還是要去。」楓夜趾高氣揚地說。

「可以是可以,不過妳必須把虛鏃留下。」普彌達伸出手。

楓夜趴在地上,咬著裙襬哭訴著,「你怎麼忍心拆散我母女倆。」

虛鏃如同她的孩子,要它離開她的身邊,簡直是痛苦萬分!

「妳再不快一點,他們就要走遠囉。」普彌達好心地提醒。

「什麼--」楓夜立即將虛鏃丟給普彌達,然後快速追上去,「心愛的寶貝,晚點我再將你贖回!」

果然!心愛的女兒比不上一見鍾情的風…

等到他們離去,普彌達語重心長地說,「接下來可就看你是否能通過測試…」

一行人離開打鐵街,來到指示的北區山坡,放眼望去,遼闊的天空和雲朵、遍野滿地的鵝黃色花苞,不時有微風吹徐而來,十分愜意。

「怪了,怎麼沒有看到幻花?」楓夜奔向花叢中,踩了幾株花苞。

「其實…幻花就在楓夜的腳下。」夏蕾雅臉色難看。

「什麼!」楓夜驚訝地抬起腳,那些可憐的花苞就這樣被壓扁在地。

「我們找看看有沒有綻放的幻花。」夏蕾雅說。

「好。」

說完,他們分別往不同的方向找尋,找了一會兒,又回到原處集合。

「沒有。」風說。

「我也沒看到。」夏蕾雅搖頭。

「難不成幻花有分時段開花?」楓夜問。

夏蕾雅想了又想,「我記得沒有。」

「不然就…」楓夜賊賊地一笑,然後粗魯地拔起其一花苞,硬是將花瓣扳開,「這樣就是綻放了。」

夏蕾雅慘叫了聲,「不能這樣吧--」

幻花被扳開的瞬間,散發出淡淡的香味,那股香味彷彿有生命力似的,吹散到各處,緊接著幻花紛紛綻放,隨後楓夜手上的幻花快速枯萎,呈現風乾的狀態。

正當大家感到訝然時,眼前的景象猛然變化,幻化從眼前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黄沙,風沙捲起的同時,驀地多了個人影。

「那是…」風瞇眼瞧看。

熟悉的身影,往日溫和的容貌,如今卻是令人畏懼。

楓夜皺眉說著,「那是誰啊?長得好像去世的伊祐君王?」

「難道是…」夏蕾雅手心不禁滲出冷汗。

突然,外表宛如伊祐之人,悠然地揚起劍,白袍飛舞,僅在眨眼間人就在楓夜身後,準備揮劍之際,夏蕾雅立刻將楓夜推開,才躲過被砍的命運。

電光石火之間,夏蕾雅來到他的身後,往脖頸一劈卻撲了個空,她來回找尋,仔細聆聽聲音,聽見腳步聲越來越逼近風,直到…

「風小心!他就在你附近!」夏蕾雅緊張地提醒。

話音未落,風感覺前方有人,側身一閃,然後連劍帶鞘地拔起,筆直地刺向貌似伊祐之人的胸口,卻只有劃破空氣的份。

貌似伊祐之人再度正面攻擊,風閃躲後又出擊,彼此就這樣一來一往好幾回,只可惜武器相差懸殊,風始終無法讓對方受到傷害。

情勢危急,夏蕾雅衝過去幫忙,一前一後圍攻貌似伊祐之人,風與夏蕾雅默契十足、合作無間,才勉強讓這場戰鬥相互抗衡。

眼看情勢不上不下,貌似伊祐之人不動聲色地改變劍速,讓劍術達到淋漓盡致的狀態,頓時間,情勢又傾向於他。

楓夜站在一旁不斷乾著急。沒有虛鏃,她就只是個窩囊廢,眼睜睜看著這場戰鬥的主導權又落到他手中,無可奈何,只好展現她那丟人現眼的法術…

「孕育萬物的開創之神,請將天地之氣分獻於我,地裂術。」楓夜單手朝地打直,認真地唸咒。

咒文唸完,貌似伊祐之人的腳下“啪”的一聲,地面驀然出現裂痕,然後越裂越大、越來越廣,直到…延伸到他的腳掌般大。

楓夜嘴巴張到不能再大,這關係到面子,不!夥伴的性命,難道就不能再大一點嗎?

突然,貌似伊祐之人腳尖陷入縫隙之中,顛簸了一下,呈現破綻讓他們有機可趁,風筆直地攻擊他的腹部,夏蕾雅則手刀劈向他的後腦杓,面對兩人的攻擊,他仍毫不皺眉,右手握劍襲向風的胸口,左手巧妙地阻擋夏蕾雅的攻勢。

被這一擊,風被打飛幾尺外,摔倒在地。

風扶著胸口站起。想不到,看似柔和的劍術卻有著強勁的衝擊力,但是…柔的氣與那位冒牌凱殿下有所不同?

正當貌似伊祐之人準備對付夏蕾雅,她敏捷地退到楓夜旁。

見狀,他的身軀瞬間幻化成虛影,下一秒又出現在夏蕾雅與楓夜身旁,並將劍抵在她們的頸脖上。

「不准動她們!」風怒喝著。

「拔劍!否則我就殺了她們。」溫和的聲音,講出來的話卻是駭人。

風將手移到劍柄上,躊躇不已。

此刻,普彌達的話浮上腦海中…

千萬要記住!無論發生任何事,絕對不能使用這把劍,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,到時候連我也無能為力。

「快拔劍!」貌似伊祐之人將劍更加靠近她們的頸脖。

風咬著牙、緊握著劍,此刻的他難以抉擇,究竟該犧牲夥伴?還是劍?

「拔劍!」貌似伊祐之人厲聲警告。

沒有辦法,風緩緩拔起劍。

夏蕾雅本想開口阻止,想不到楓夜卻搶先一步,「不要拔劍!」

話一落,風感到驚訝萬分,與她才結識不到半天,想不到她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劍毀壞。

「我們是夥伴對吧?所以小風風更要相信我跟夏蕾雅。」楓夜毫不畏懼地雙手交叉於胸前。

「但…」

「風,他不會動手的,所以不要拔劍。」夏蕾雅堅定地說。

「妳們…」風低喃著。

此刻的他,感覺到一股暖意撫慰著失落已久的心。

貌似伊祐之人輕輕閉上眼,嘴邊掛著溫和的笑意,趁大家來不及反應時,飛奔至風的面前,然後輕提起劍,朝胸膛揮下…

「你到底要不要拔劍?」貌似伊祐之人面露不悅。

風沉默了一下,隨後鬆開手、堅決地喊著,「我絕不拔劍!」

arrow
arrow

    橘柚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