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妳要去哪裡?需要我載妳回家嗎?」
突然間,一道熟悉又懷念的聲音從她身旁傳來,其中還夾雜像是該報廢的引擎聲。
「你…你…不是到PUB了嗎?」古瑩萱嚇得瞠目結舌。
「如果不這樣做,小萱萱怎會露出馬腳呢?更何況,妳以為昨天機車怎麼會無緣無故出問題。」
「你怎麼發現的?」
沒理由的,她明明就做到不留半點痕跡。
林天祈露出無奈的淺笑,「小傻瓜…妳的眼睛就告訴我一切。」
「就算是這樣好了,我去哪裡不用你管…」
話音未落,古瑩萱拉著行李又繼續往前走。
「我怎麼可能不管妳。」林天祈走下車,緊拉住她的手。
「拜託你放手好嗎?」古瑩萱傷心欲絕地哀求著。
「除非妳給我個理由,否則我絕對不會讓妳離開。」
她現在的表情是多令他心痛,彷彿無數的針扎著他的心。
「我…反正我又不是你喜歡的人…多待在這…」
還沒說完,古瑩萱就被林天祈一把抱入懷中,劇烈的心跳聲隔著單薄的衣服,傳遞到她的內心深處。
「小傻瓜…說妳傻就是傻,妳就是我喜歡的人,心愛的人。」
「騙人!昨天你明明說龍磐草原只跟喜歡的人去,所以才只帶我到鵝鑾鼻公園不是嘛。」
林天祈輕嘆口氣,真是差點一失“口”成千古恨。
「原本我只是想捉弄妳一下,想不到卻造成誤會。其實我是想說…到龍磐草原觀星很漂亮,原本我只跟心愛的人去,不過到鵝鑾鼻公園才能見到流星雨,所以我帶心愛的妳來這裡。」
「笨蛋、笨蛋…沒事幹嘛捉弄我。」古瑩萱拼命捶著他的胸口,總算破涕為笑。
「好啦!是我的錯,對不起。」林天祈更加緊擁住她。
那晚…
在二樓寢室,彼此躺在床上成大字型,牽起的手十指交扣,透過天頂的玻璃窗仰望著燦爛星空,幸福的感覺逐漸在心中蔓延。
「天祈,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?」
「嗯哼。」
「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?」
「也許…從一剛開始,當小萱萱看到那幅畫的表情,我就喜歡上妳了。」
自從上次鳥哥提醒他之後,便認真思考對古瑩萱的情感,不曾答應跟任何女人交往或結婚的他,卻下定決心想跟她結為連理、長相廝守。
「原來啊…」
古瑩萱露出幸福的微笑,低喃說著。原來是那幅畫牽的紅線…
「小萱萱,我不會回去繼承家業,也無法賺很多錢,這樣妳還願意跟我在一起嗎?」
「嗯,我願意。」
說完,彼此的手更加緊握住,直到永遠…
「天祈,我突然想起一首歌…眼底星空,流星開始墜落,每一滴眼淚說著你要好好走…」
「呃…這不是悲歌嗎?妳確定在這時候唱這首歌適合嗎?」林天祈嘴角尷尬地抽搐著。
「因為滿遍星空嘛。」
「先別說這個了。」林天祈突然側身盯著她笑,詭譎到極點,「我們打算什麼時候生小孩?」
古瑩萱不曉得是急著想解釋,還是被這句話所嚇到,嗆得直咳嗽。
「不說話表示同意。」
「等等!你不是討厭小孩嗎?」
「那是騙妳的。」林天祈手肘撐在枕頭上,不斷向她拋媚眼。
「我…我還沒準備好,所以…」古瑩萱捂住口鼻,滿臉通紅,結巴地說。
「放心!我會等妳點頭的那天。」林天祈輕點她的額頭,笑得開懷,「那…上次妳還欠我一個吻,現在是不是該加倍奉還給我?」
聽完,古瑩萱趕緊閉上眼睛裝睡。
「小萱萱怎麼可以裝傻!」林天祈悄悄地伸出手,搔癢她的腰際。
「哈哈哈…」
古瑩萱立刻彈坐起來,拼命地閃躲發笑,誰叫她最怕癢了。
「看妳還敢不敢!」林天祈改成坐姿,十指不斷動著,發出嘿嘿地笑聲。
「好啦!好啦!」
就在兩人四目交接的同時,溢出開懷又純真的笑聲,頓時充斥整個寢室。
「不對哦!」猴哥斜眼盯著林天祈跟古瑩萱瞧。
「哪裡不對了?猴哥。」狗哥啃著雞排,嘴邊還帶著屑屑。
「上次才誇你,現在又不精明了。」鳥哥搖著酒杯,輕笑著說。
「天哥跟大嫂的感情變得更不一樣囉?感覺…就好像身心水乳交融。」
「猴哥,別亂用句子,應該是惺惺相惜、情不自禁。」鳥哥說。
「喂喂!你們根本就是半斤八兩。」林天祈嘴角抽搐著。
「好久不見,你們好!」
就在他們聊得正起勁時,何映月適時地插話進來,長直髮不時拂向林天祈的臉頰,散發出誘人甜美的香氣。
「不曉得這位美女有何貴事?是上次我跳的舞讓妳流連忘返?」林天祈戲謔地說。
「沒錯!我想了許久,所以這回提起勇氣來邀約你。」何映月白皙纖細的手放在林天祈的面前。
「妳也要看我家小萱萱同不同意,上次她看到我們身體親密地黏在一起,回家後可是對我施展獅吼功外加野貓功。」
「獅吼功我能理解,那什麼是野貓功?」狗哥疑惑地問。
「就是抓功。」鳥哥幫忙解釋。
「哇!難怪前幾天都沒看天哥,原來是被抓傷了。」猴哥能夠理解地點頭。
「過分--我哪有弄傷你,那時候明明就是“夏戀小屋”有客人入住,所以才沒空過來這裡。」古瑩萱股起臉頰,不滿地說。
「好啦、好啦!我的小萱萱別生氣,是否可以讓我跟她跳支舞呢?」
「既然你都報備過了,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」古瑩萱閉一隻眼,笑著說。
林天祈伸出手,用力地拍在她掌心上,頓時發出“啪”的聲響。
就在兩人跳舞的同時,眼神變得深不可測,相互勾心鬥角,瞬間舞場變成鬥爭的戰場。
「我跟小萱萱是互相意愛,妳不可能有機會從中作梗。」
「是嗎?你就這麼確定是真愛嗎?」
「廢話!就算你們再怎麼使計,都不可能讓我們分開。」
「哦!偏偏我…就是不相信兩個月就能找到真愛。」何映月笑裡藏刀地說。
「信不信隨妳。」
說到此,林天祈狠狠地將她甩出去,將雙手交叉置於胸前。
「我拭目以待。」
何映月禮貌性地點頭,隨即發出詭異的輕笑聲,像是不懷好意,又像是不屑。
經過幾天,正當古瑩萱沉溺在甜蜜、幸福的日子裡,命運交響曲的音樂再度響起。
電話那頭,嚴肅又霸道的聲音正強忍著怒意說話。
『妳還真厲害…不僅誘拐天祈,還讓他不想回來。』
「董事長…對不起…我…」
『選擇吧!離開天祈,或者是我將這一切告訴妳母親。』
「你是什麼意思?」
『相信要是令堂知道妳的所作所為,不加重病情惡化…』
「不要再說了!」
『妳是個相當聰穎的人,不用我說,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?妳放心!只要妳願意跟天祈離婚,我會給妳一筆費用當遣散費。』
冷哼了一聲,對方仍舊我行我素地切斷電話,完全不讓對方說話。
「天祈…」
古瑩萱握著手機,低著頭難過地啜泣。
難道…她連這麼簡單的愛情都不能擁有嗎?
一整天,古瑩萱從下午呆坐客廳到晚上,連燈都沒開,雙眼空洞無神。
林天祈從作畫室走出。一想到那幅畫就快完成,不知道小萱萱會露出怎樣的表情?想到這,心情不自覺愉悅、雀躍了起來。
正準備到廚房洗手時,卻發現她失魂落魄坐在客廳的地板上,林天祈走到牆邊打開燈,走向前關心。
「小萱萱,妳怎麼了?」
古瑩萱不敢抬頭看他,只怕會強忍不住地哭出來,她壓抑著雜亂不安的心,不斷催眠著自己別哭。
「還是哪裡不舒服?」
就在林天祈伸出手準備碰她時,卻被她喝止住。
「不要碰我!」
古瑩萱雙手合十,身軀微微發顫,她拼命壓低著頭,不願讓他看到她的表情。
「妳…」
「我們…離婚吧!」古瑩萱生硬地說出。
聽完,林天祈不敢置信睜大雙眼,隨即難過地瞇著眼,臉色難看至極。
「…為什麼?」林天祈停頓了一下,冷冷地問。
「這幾天我仔細想過,我實在沒有辦法過這種沒錢的生活。」
「我不相信!」突然,林天祈回憶起何映月離開前那詭異的笑容,腦袋閃過一個可能性,「我知道了,是不是那老頭逼妳這麼說的?」
「不是的…是我自己…」古瑩萱輕搖著頭,聲音幾乎快哭出來。
「告訴我!那老頭到底拿什麼威脅妳?」林天祈緊抓著她的雙臂,拚命逼問著。
「天祈!看清事實吧!我對你沒有半點感情,一切都只是演戲…」古瑩萱撥開他的手,再也承受不住地哭喊出來。
「呵…哈哈哈…」林天祈原本輕笑,隨即瘋狂大笑,「既然妳說的事實,為什麼低頭不敢看我?小萱萱啊、小萱萱啊!妳真是連說謊的本事都沒有。」
的確…她連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。
「算我拜託你,放過我吧!」
「放過妳?那妳當初為什麼又要闖進我的人生?」
「對不起…」
古瑩萱的眼淚滴落到地上,“滴答、滴答”清楚地響著。
「我不要妳的道歉,我只要妳…我只要妳…」
林天祈緊抱住她,想藉由這個擁抱來告訴她,他是多麼愛她。
她感受到了…
感受到他強烈的愛,純真赤裸地攤在她面前,可是,這只會讓她倍感心痛。
古瑩萱重重地推開他,也推開他的愛。
「拜託你…離婚吧…」
這句話清楚到甚至是銳利,利到深深刺進心坎裡。
「不可能!我是絕對不會跟妳離婚!」林天祈揮著手,憤怒地吼著。
說完,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,留下古瑩萱獨自哭泣。
自從那天爭執之後,他們就陷入冷戰,彼此不說半句話,也盡量避免碰面。
古瑩萱心情鬱悶,乾脆走到後面看海,浪起浪落,卻不入他的眼中。
許久,一道抒情的音樂響起,古瑩萱回過神,緊張地從口袋內掏出手機,不容遲緩的餘地。
『請問是范艾潓的家屬嗎?』一道女聲急迫地問。
「我是…請問我媽媽怎麼了嗎?」
『妳母親陷入重度昏迷,需要馬上動手術才行。』
古瑩萱心跳漏了一拍,腿軟跌跪於地,只感覺眼前一片茫然。
『妳有聽到嗎?』
「現在我沒辦法立刻趕過去,能拜託你們先動手術…」
『這…我會轉述給醫生,還請麻煩妳盡快到醫院。』
結束通話後,古瑩萱僅帶著花邊的手提包,奔跑到大馬路旁招攬計程車。
「這位小姐,妳要到哪裡?」司機帶著台腔詢問。
「我要到左營高鐵站。」古瑩萱邊說邊關車門。
「很遠耶…這樣費用很貴,妳要不要改搭公車去?」
「拜託!我媽媽有生命危險,要趕快到台大醫院。」
「這樣哦…好!阿伯我算妳便宜點。繫上安全帶坐穩哦!別看我這樣,年輕時我可是人稱“計程車D”。」
說完,司機重踩油門,一路上不知道是使命狂奔,還是死命狂奔?嚇得古瑩萱腳底發涼。
到醫院已經是傍晚,古瑩萱詢問櫃檯後,快步到病房探視母親。
病房內潔白簡略,濃厚的藥水味斥充整個房間,有種安靜寂寞的氣息。古瑩萱走向母親,只見她左手打著點滴,正安穩睡著,呼吸相當平順,似乎沒什麼不適。
「請問妳是范艾潓的家屬嗎?」護士輕聲細語地問著。
「我是她女兒。」
「主治醫生有些事要告知妳,方便到外面談嗎?」
「嗯。」
古瑩萱點了點頭,替母親將棉被拉好,便隨著護士走出。
過了一會,身穿白袍、頭髮部分有些灰白,年紀約五十幾歲的男子,表情有些疲憊,不慌不忙地走過來,後方還帶著幾個年紀頗輕的實習醫生。
「請問是范艾潓的家屬嗎?」
「我是她女兒。」
「您好!我是來告知妳母親的情況,手術在下午三點左右完成,主要是清除胃腸的阻塞及抑制出血,手術很成功,病人目前也沒什麼異樣,只是…依照現在的情況來看,可能請您要有個心理準備。」
醫生語重心長將話說完,像是經歷過無數的這種場合,不卑也不亢,然後老練地鞠恭後又繼續往別的地方走。
「怎麼會…」
古瑩萱滿臉錯愕,不知所措地喃喃唸著。
「不好意思!現在跟妳說這個有點抱歉,是這樣的…可能要麻煩妳繳清積欠的醫療費用,否則…我們會要求妳轉院。」護士為難地拿著一疊繳納單遞給古瑩萱。
接過繳納單,每張金額幾乎都破萬,總加起來至少百萬。屋漏偏逢連夜雨,大概就是她目前的心境,古瑩萱蹲在牆邊,全身畏縮低聲哭泣。
她很快就要失去這一切…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。
她真的好疲憊…
真希望這只是一場夢…
等到心情比較平復,古瑩萱失魂般地走進病房,腳上宛若綁著厚重的鉛塊,令她寸步難行。
她坐在椅上,輕撫著母親的手,撥開所剩無幾的瀏海,仔細端詳她的容貌。
母親蒼老了不少,髮絲幾乎是雪白,顴骨也有些明顯,手的重量減輕不少,幾乎是皮包骨的情況。記憶中的母親,擁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,笑容很燦爛開朗,總是很慈祥地抱起她、摟住她,如今,也沒這種體力可以擁抱住她。
隔天,古瑩萱下定決心搭車回到墾丁,無論如何,也要得到一筆費用來償還醫藥費。
此時的天空,星星稀稀疏疏,月亮也被厚重的雲層遮蔽,彷彿快要下雨似的…
才剛走進門口,古瑩萱就被林天祈突如其來的擁住。這個擁抱是多麼的溫暖,是多麼的安撫她身心疲憊的心靈。
「小萱萱,妳是到哪裡去了?我到處找妳都找不到,好怕妳再也不會回來。」
古瑩萱冰冷地推開他,連說出來的話都如同寒霜般冷漠無情。
「離婚,要不就給我兩百萬。」
「妳…是怎麼了?」
林天祈簡直不敢置信,她的性情完全變個人似的。
「這就是我的真面目,我老實告訴你好了,只要你願意跟我離婚,董事長就答應給我一筆錢。」
「這是…真的嗎?」
古瑩萱不語,也不躲避林天祈的眼神,任憑他從她眼裡找出答案。
突然,林天祈大笑幾聲後,粗魯地抬起她的下巴,撂下狠話。
「妳要錢是吧?我給妳,但是…妳一輩子休想離開我。」
冷哼了一聲,林天祈放開手直奔二樓,不願再看到她的表情。
古瑩萱斂下眼,緊抓著左側的衣服,有股憂傷悲痛在心中久久不散。
原來在這場短暫的愛情遊戲裡,用情至深的不是只有她…
☆☆☆☆☆
「是我。」
『天祈!真的是你嗎?我…』
「廢話少說!我是來跟你借兩百萬的。」林天祈毫不留情面地打斷他。
這麼一大筆數目,林天祈短暫時間內湊不出來,但為了留住古瑩萱,也只能出此下策。
『是為了她,是吧?』
「不關你的事,一句話!借不借?」
『你要多少錢我都給,但是…你明天下午四點必須到旗下飯店的餐廳等我。』
「…好。」猶豫了一下,林天祈咬牙切齒地答應。
結束通話,林天祈緊握住拳頭,連指節都微微泛白,雙目露出厭惡與痛恨,一想到明天會看到他,就覺得不舒服。
隔天,林天祈來到他指定的飯店,還故意遲到兩個小時。
走進歐式建築的獨棟餐廳,吵雜聲此起彼落,氣氛相當活絡。經由服務生帶位時,從遠處就看到他獨坐在沙發上。
他挺直正坐,眼睛也不亂飄移,散發出異於常人的氣息,彷彿站在高處俯瞰群眾的獅子。他的面孔嚴肅可怕,但沒有展露一絲不耐煩或不悅的神情,只是沉默地等待。了解他性情的人,就會明白此刻的他其實是很愉悅高興。
服務生比了請的手勢,禮貌性地鞠躬後,迅速地到別桌服務。沒辦法,只能說這桌的人讓他備感壓力。
林天祈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,將手肘抵在桌前並撐著臉頰,故意臉轉到一旁看玻璃窗外的景象,總之就是不想看到他的臉。
總算看到朝思暮想的兒子…
他不由自主從頭到尾將林天祈瞧得仔細。他的外貌跟印象有些落差,變得健朗強壯、身高也拉高不少,皮膚曬得黝黑,不由得欣慰地點了點頭。
「天祈…我還記得你很懷念一家人到龍磐草原看流星,所以才將飯店命名為Sky Star;那時也很有鑑賞及判斷能力,我跟你母親才會下定決心在沒人看好的地方建設飯店,那時候…」
「如果你只是單純想聊天,我現在馬上就走!」林天祈拍著桌子,準備起身走人。
「錢,我會命人去償還她的債務,但是…你不好奇她要那些錢做什麼嗎?」他往後躺仰,表情依舊不苟言笑。
「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?」
「當初會選她當我的棋子,自然是知道她要那些錢的用意。」
「所以呢?」林天祈的口氣瞬間變得冰寒。
「你應該是問她,而不是問我。」
「我們的事不用你管。」
林天祈轉身大步離去,只覺得多待在這裡一秒,自己就快要抓狂瘋掉。
在完全看不見林天祈的身影後,他疲憊地仰天長嘆,像是將長久以來的鬱氣給排出,揉了揉充滿皺紋的雙眼。
「妳確定我這樣說,天祈就會回來?」
突然,何映月從後方屏風走出,相當有把握地掐著手。
「放心!只差一步,他自然就手到擒來。」
晚上。
古瑩萱坐在客廳,捲縮著身子將臉靠在膝蓋上,她什麼也沒想,只是腦袋放空發楞。
沒多久,就聽到機車的引擎聲由遠至近,接著便安靜無聲,古瑩萱不免緊張害怕,依照她的個性會選擇躲避,但為了母親的醫藥費,說什麼也要鼓起勇氣面對。
林天祈開門一看到她,什麼話也沒說,只是默默地坐在她旁邊,總有股一觸即發的火硝味。
時間一分一秒流逝,古瑩萱有些坐立難安,輕聲細語的詢問。
「請問…那個…錢…」
「妳先回答我一個問題。」
「什麼問題?」
「這些錢,妳是要做什麼用的?」
「我…我…」
古瑩萱一句話哽在喉中,怎樣就是說不出口,只覺得喉部發酸發疼,有苦難言。
以前,每當有人向她告白,但在知道母親是重病的患者後,都紛紛提出分手,要不就是避不見面,久而久之,她的家世就被傳開來,原本對她有意思的人全都打退堂鼓。
「對不起…我沒辦法告訴你…」
林天祈低著頭,不慍不火地問,「對妳來說,那個人很重要嗎?」
「很重要…」
聽完,林天祈仰天大笑,那種笑聲很像在哭泣,令人心碎、悲傷,無法言語的苦痛。
原來她的心早就有別人了…
還以為她是真心喜歡他,原來這一切都是她演出來的戲碼,厲害到連他都分辨不出真偽。
「天祈…」
古瑩萱伸手想安慰他,卻被他無情地打掉,力道過大,還摔倒在一旁。
無論是違背誓言去見父親,還是被心愛的人背叛。林天祈倏地站起,再也無法壓抑情緒,發洩般撕裂自己的畫作,也毀掉對她的情意,裂成碎片隨之飄散。
「不要這樣…」
古瑩萱哭喊著嗓子,使力地扯住他的手,但都只是徒勞無功,仍舊被他狠狠甩開。
那天,她的到來,也因為那幅畫而喜歡上她…
他像是想到什麼,轉身到牆壁上取下那幅畫,雙眼一瞪,舉起手奮力將畫摔至地上,瞬間框架支離破碎,玻璃裂成無數片。
但這還不夠,就在林天祈打算拾起畫時,古瑩萱馬上意會過來,早先一步衝向前,不管碎片有多銳利,奮不顧身地撥開碎片,將畫拿起並緊緊擁抱在懷中,不斷流著眼淚,苦苦哀求著。
「天祈,拜託你…不要撕掉這幅畫…拜託…」
「妳…」
半晌,林天祈逐漸冷靜下來,就在意識拉回的同時,這才發現她的手指被割傷,汩汩地流出鮮血,而她為了避免弄髒畫,特意不用手去觸碰。
失控的情緒,讓他既懊悔又難過,竟然做出傷害她的事。
林天祈轉身背對著她,仰天閉眼,有股酸澀衝上鼻尖,再度睜眼時,眼中透著氤氳。
「妳的債務已經請人還清,妳可以離開了…」
說完,林天祈靜靜地開門走出。
「天祈…天祈…」
他的背影既落寞又寂寥,尤其那反應,平靜到令人感到害怕,彷彿不會再回來似的。古瑩萱喊著他的名字,哀求他能回頭看她一眼,卻失望了。
☆☆☆☆☆
肅靜的夜晚,下起了綿綿細雨,地面的塵埃漫天飛舞,雖然不至於淋濕,卻有種淒涼感。
狗哥生意興隆無法到,猴哥則被拖去幫忙;鳥哥在店裡招待客戶及調酒,忙得不可開交,留下林天祈在老位置上喝酒。
「需要我來陪你嗎?」
何映月姿態優美坐在他旁邊,嫵媚地微笑。今天她還特地穿著高雅的洋裝,更顯得身材修長姣好,肌膚白皙吹彈可破。
「有美女相陪,有何不可?」
「那小女子就多謝大爺的賞臉。」何映月笑得更開懷。
林天祈將酒舉到她的面前,「既然妳要陪我,就必須跟我一起喝。」
「你這酒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樣?」
「沒錯!今天是特調的烈酒,怎囉?怕了?」
「恭敬不如從命。」
何映月發出銀鈴般的笑聲,優雅地拿起酒杯一口飲下,最後還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。
「好、好…真是好酒量,為了敬佩妳,這杯我喝。」林天祈笑得開懷,隨即拿起酒杯大口大口飲盡。
「你真厲害!」
「這根本不算什麼,鳥哥!再多拿幾杯這種酒給我。」林天祈舉起酒杯高喊著。
「你醉了,不要再喝了。」
鳥哥不悅地一掌拍著桌子,力道之大,連桌面都微微震動。
「醉?哈哈…我哪有醉?是鳥哥忙昏頭了吧?」林天祈有點醉意地抱肚大笑。
「再這樣下去,你真的會後悔莫及。」
「怎樣?你跟古瑩萱一樣想教訓我是嗎?」
「你…你跟瑩萱怎麼了?」
鳥哥還納悶這幾一個星期怎麼沒看到他們,原來是之間發生問題。
「你捨不得她?」林天祈瞇眼盯著他,有些醋意地問。
「天哥,有些事我不得不說,不要等到失去才知道後悔。」
「別跟我說什麼後不後悔的,你故意閃避我的問題,根本就是心裡有鬼。」林天祈像發酒瘋般地胡亂揮手。
鳥哥疲憊地輕搖頭,不免嘆了口氣。
「走!映月,我們到別的地方繼續喝。」林天祈搭著她的肩,從高腳椅上走下來。
「沒問題!」
翌日…
幾隻麻雀在陽台欄杆上輕躍了幾下,並嘰嘰喳喳地叫著,陽光從窗簾縫隙照射進來,直射不遠處的床頭。
不久,林天祈被刺眼的光芒所擾醒,睡眼惺忪地坐起,抓了抓凌亂的髮,感覺頭還在暈眩,便又一頭埋進棉被窩,等到狀況比較好時,四處找尋能解渴的東西,最後總算在床頭邊找到一杯水。
他懶得挪動身體,只是伸長著手想拿取,就在摸到的同時,底下似乎還壓著一張紙,他勉為其難地挪動一下屁股,總算將水及紙條一併拿起。快速將水飲盡,舒緩頭暈的狀況後,才有閒情逸致看紙條的內容。
謝謝你昨晚的一夜,映月留。
看到這,林天祈宛如晴天霹靂,眼睛瞪得超大,他訝異地掀開棉被,自己竟然是裸體的狀態,衣物凌亂地丟在地上,又身處在父親旗下的飯店,頓時明白自己被何映月算計。
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…
林天祈揉著頭,努力回想。只記得昨晚何映月建議到這裡的餐廳喝酒,後來喝到醉茫茫、不省人事,之後就沒半點記憶。
難道他真的跟何映月…
林天祈低頭長嘆,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。
回到家後,一進門就看到客廳打掃得很乾淨,被撕破的畫不在垃圾桶裡,林天祈像失了魂,不自覺地四處找尋古瑩萱的身影,但找遍整間屋子及“夏戀小屋”都不見她的蹤跡,也沒留下任何字條。
林天祈一手撐著額頭蹲下,自嘲般地笑著。
他到底在想什麼,她的心根本就不在他身上…
心裡竟然還抱持著一絲希望!?真是太可笑了。
接連幾天,林天祈都到PUB買醉,然後由鳥哥負責送他回家。而何映月就像消失匿跡一般,完全沒出現在他面前,自然也就將那天的事拋諸腦後。
「你跟瑩萱到底怎麼了?」鳥哥坐到他身旁,每天都逼問他這個問題。
「她早就有喜歡的人,我只不過是她的搖錢樹。」
「是她親口跟你說的?」
「她跟我說,那個人對她很重要…」
聽完,鳥哥有些哭笑不得,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,當局者迷。
「對我而言,你、狗哥跟猴哥都很重要,重要的人應該不侷限於喜歡的人吧?」
被這樣一說,林天祈突然茅塞頓開、豁然開朗,但一想到她無聲無息地離開,眼底彷彿罩上一層化不開的迷霧。
「可是…她沒留下任何訊息就離開…」
「相信我!瑩萱會回來的,如果她不回來,我們“桃太郎”會合力去把她抓回來任你處理。」鳥哥重重地拍著他的肩膀。
「鳥哥,謝謝你。」
林天祈舉起酒杯到他面前,鳥哥馬上意會過來,拿起酒杯輕敲一下他的酒杯,發出清脆的玻璃聲。
就這樣過了兩個禮拜,林天祈的手機螢幕顯示沒有看過的號碼,或許是來住宿的遊客,沒有多想就馬上接起。
『好久不見。』
「妳…」
『怎樣?才過兩個禮拜,那麼快就忘掉我了?』電話那頭,傳來不懷好意的淺笑。
「妳有什麼事嗎?沒事的話,我要掛斷…」林天祈露出厭惡的表情。
『真是貴人多忘事,不過那晚的事你總該不會忘記吧?』
瞬間,一股寒意從腳底凍上心頭,林天祈顯得不知所措。
『我承認,那晚是我故意設計你的,不過…也多虧那晚,我……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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