決定之後,他們先回皇宮向宮掌通報,隔天一早讓魔妖傳送到秋樹鎮。

轉眼之間,人就在秋樹鎮的東區,照理講應該是熱鬧繁華的商業交流地區,街道卻冷清空蕩、沒有半點人氣,更別說屋內沒人居住。

所有人都明白,魔妖族要前往其他兩族,只有兩條路可走,第一是死寂森林,第二是秋樹鎮的東區。但死寂森林的衝擊與恐懼深深植入人心,所以進出都仰賴秋樹鎮的東區為主。

每年都有大批魔妖士兵由此進出,擾亂東區原本的生活,不得不撤離到西區或其他城鎮。

「我已經派人通報,待會運送囚犯的馬車就會到。」翼拿出兩條繩索,「為了不被起疑,我先將你們的手綁起來。」

「萬一被你出賣怎辦?」風將雙手交叉抱於胸前,表示拒絕。

翼先以楓夜的手腕做示範,特意綁鬆繩索並打成活結,「反手就可以解開了。」

楓夜只是一個反手繩索就掉地,「哇!好高明的技巧,完全看不出破綻。」

「如果妳想學,我倒可以教妳~~」翼笑得燦爛。

「不了,咧--」楓夜對他扮鬼臉。

不久,馬車便出現在他們面前,兩位魔妖向翼行禮完後,粗魯地將風跟楓夜丟到車內,等待翼安穩坐好,立刻驅往魔妖族的方向。

「要多久才會到艾爾羅公會?」風問。

「兩天後會先到達藍司鎮,我們在鎮上補充體力,再步行到艾爾羅公會。」翼用彼此聽得到的音量解釋。

「為什麼不坐馬車到艾爾羅公會?」楓夜用懷疑的眼光看著翼,這是故意要整她的嗎?

「要是直接過去,你們就真的會被當作囚犯賣掉。」翼奸笑著。

聽完,楓夜只好乖乖閉嘴。

就在馬車從妖精族跨越魔妖族的交界處,天空霎時變調,完全暗無天日,只能仰賴路燈照耀前進的路,沒有太陽的照拂,周圍變得既寒冷又詭異。

沿路上,每一段距離都站著士兵看守,固定時間巡邏環境,可說是防得滴水不漏。

楓夜從縫隙偷瞄出去,直呼驚訝,「哇!士兵也未免太多了吧!」

「魔妖有這麼多人嗎?」風疑惑地問。

晨天之役之後,總人口的比例以魔妖為多,再來是妖精,最後是人族。不過眼前的數量似乎超過…

「就這麼多了。」翼雙眼無神地望著外面,顯得感慨,「我族境內除了皇宮,其餘只剩老弱婦孺。」

意思說,魔妖士兵駐守在人族南邊,妖精族皇宮附近,及魔妖族皇宮跟這條路上,根本沒多餘的人力保護境內人民的安全。

魔妖族也存在著隱憂…

風雖然厭惡魔妖,但在聽到這消息,怎樣也高興不起來。

「所以到藍司鎮就安全了。」翼扯動嘴角,揚起一抹苦澀的笑。

一路上馬車從未停過,就算有也只是一下下,大家都是坐著休息、吃著乾糧,漆黑的天,早已分辨不出是白天還是夜晚。

經過許久,景色從森林轉變為城鎮,翼見到便出聲說話,「到前面叉路停下!」

話一落,馬車按照指示在叉路旁停下,並將囚犯丟到路上。

「你們先回皇宮,這些囚犯我會親自交給克雷諾大人處理。」翼說。

「是。」

等到馬車漸行漸遠,他們到死巷內將繩索解開,活動筋骨。

「終於不用再繼續綁著。」楓夜有種解脫。

「接下來?」風口氣充滿警戒。

「今天先回我老家休息。」

「我拒絕。」

翼高傲地抬起下巴,嗤之以鼻地說,「我族對外封閉多年,大多居民性情樸實,你們走在街上只會被感到稀奇,但要是遇到士兵可就麻煩了,會被當作可疑分子緝捕,所以必須要回去拿斗篷掩飾身分。」

「你為什麼願意跟我們說那麼多?」魔妖性情不是很孤僻?

「很簡單…」翼慢慢靠近風,手指輕劃著他的胸膛,「我要你的身體。」

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曖昧氣息,楓夜衝向前阻隔在他們中間,「不准碰我的小風風。」

「我偏要,如何~~

「那就別怪我不客氣。」楓夜拿起虛鏃,準備開打。

「先等等!現在不適合打鬥,留到之後再說。」翼趕緊出聲阻止。

「算你逃過一劫。」楓夜想起來這裡的目的,才妥協地收起虛鏃,「我可是發明新招要來對付你。」

「拭目以待~~

他們挑選人煙稀少的小路而走,不久便到獨棟的別墅,附近沒有其他住家,只有種植茂密的樹木。

走進屋內,擺設樸素簡約,充滿自在舒適的溫馨感,雖然不見傭人,卻打掃得一塵不染,跟普通人家沒什麼分別。

「好普通…還以為依將軍的身分會很富麗堂皇。」楓夜訝異地四處瞧看。

「父母親不喜歡奢華,一切從簡。」

翼走到二樓,有兩間相鄰的房間,房門分別掛著飾品。左邊佈置較陽剛活潑,擁有男孩子的氣息;右邊偏向溫和高雅,充滿著女孩子風格。

他打開左邊房門,從衣櫃裡拿出三件斗篷,一件黃色、兩件綠色。

「這兩件給你們穿。」翼將綠色斗篷分別遞給他們。

「隔壁是誰的房間?」楓夜好奇地問。

翼停頓了一下,隨後才艱困地開口,「…妹妹。」

他雖然面無表情,但眉間微皺,眼底盡是波瀾,悶悶不樂,彷彿有什麼難言之隱。

楓夜沒察覺到異樣,只是點頭帶過。

風倒留意不少,但與他沒有太多交集,並不打算追問,倒是拿著斗篷若有所思,「斗篷顏色有分別嗎?」

「顏色有紅、橙、黃、綠、藍、紫,以紅色為尊貴。」翼細細地解釋,「紅色代表皇族、橙色為將軍、黃色為大臣、綠色為貴族或貴賓、藍色為平民、紫色則為奴隸。進入艾爾羅公會必須穿上斗篷才行。」

風記得紅髮少女是身穿紅色斗篷…

「皇族有包括旁系血親嗎?」

翼緩緩靠近風,瞇起眼,嘴角揚起神秘的笑容,「你覺得呢?」

關於這點,風明白他不會實情相告,直接往後退幾步,轉身將斗篷穿上。

「你又想騷擾小風風了!」楓夜生氣地扠著腰。

「沒辦法,他散發出讓人難以抗拒的魅力,讓我情不自禁,無法自拔…」翼捧著胸口陶醉地說。

風感覺背脊發冷,頭皮發麻,根本不敢再聽下去。

「你要是敢碰小風風,就別怪我不客氣!」楓夜冷不防一拳揍出,卻被翼單手接下。

翼笑了笑,「今天就先休息養精蓄銳,我到外面買些食物回來。」說完,便提著燈火獨自往外走。

或許是閒得發悶,楓夜在房間內東翻西瞧,盡是不起眼的老舊物品,「沒什麼特別的東西…」

「好無聊哦…對了!小風風,我們也到鎮上閒逛一下。」楓夜拍掌提議。

「要是身分不小心曝光,恐怕會有危險。」風說。

「不會啦!穿上斗篷就看不出來了,我也會盡量壓低著頭,不讓人看到胎記。」楓夜拼命鼓吹,「好不容易有機會踏進魔妖的領土,就算是多加認識藍司鎮,相信是有利無弊。」

風想了又想,楓夜的話也不無道理,最後也只好點頭答應。

分別穿上斗篷,用帽子遮住耳朵及髮色,提著燈火在市集、廣場等熱絡的地方走動,居民對他們的打扮倒也習以為常。

「整天都暗暗的,好不舒服。」楓夜渾身不自在,開始畏懼這無盡的黑夜。

風點了點頭,深有同感。

晝夜昏暗,無論到哪都是點著燈,每個人看起來沒什麼精神,連心情也會受到影響…

就在走到市集旁的十字路口,人來人往,牆邊坐著淡紅髮色的婆婆,身上滿是歲月累積留下的深刻皺紋。

婆婆連忙喚住他們,「等等!」

「請問…有什麼事嗎?」楓夜更壓低著頭,戰戰兢兢地回話。

「我沒看過你們,你們不是藍司鎮的居民?」婆婆伸長脖子,更加仔細瞧他們的模樣。

看到婆婆眼神沒半點敵意,反倒顯得很高興,風便毫不掩飾地大方承認,「我們確實不是。」

「真是太好了!我跟你們說說夏卡的事。」婆婆迫不及待分享。

「夏卡?難道是指魔妖…女王陛下?」風差點用錯稱呼破了功,所幸婆婆沒注意到這點。

婆婆點了點頭,逕自說著,「夏卡是我從小看到長大,個性很活潑開朗、善解人意。要不是家園被毀,雙親被逼而死,性情也不會大變…」

「為什麼會突然遭逢變故?」風問。

「當年夏卡與伊祐君王彼此相愛,想不到諾陛下卻橫刀奪愛,挾持她的雙親脅迫她下嫁,誰知…她的雙親不從,自我了斷並燒了整個農場。」說到最後,婆婆忍不住痛哭失聲。

「怎麼會…」明知是凶殘毒辣之人,楓夜仍不禁動容。

「她是個可憐的孩子,拜託你們不要仇恨她。」婆婆緊握著風的手。

「婆婆,妳不要再替女王陛下辯解了!要不是她…我族怎麼會走到這個地步,夏蕾雅公主又怎麼會死?」在旁的魔妖婦人聽見出聲控訴,語氣充滿著悲泣。

「夏卡再怎樣,也不會忍心殺害諾陛下跟夏蕾雅公主的。」

「夠了!就別再自欺欺人了…唉,算了。」魔妖婦人懶得再反駁,歎著氣搖頭離開。

「女王陛下的家在這鎮上嗎?」

「是啊。在南區郊外,不過現在也成一片廢墟。」婆婆指著南邊不遠處。

「我知道了。」

照著指示牌走,不了多久便來到夏卡的家園--卡德譯農場。

此時,翼就站在正前方,凝視著木柵欄腐蝕毀壞,雜草叢生,房屋被燒得只剩斷垣殘壁,觸目所及,讓人不免感到一絲淒涼。

翼瞧了他們一眼,又繼續看著荒涼的景色,「那位婆婆只要看到外人,都會這樣替女王陛下說話。」

「所以婆婆說的是真的嗎?」楓夜往前站一步問。

翼沉默不語,神情略為惆悵,留給他們去思考…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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